留学日记:伦敦丁丁点点的小雪
这几天伦敦的温度变得很低。今天早晨一出门,感觉天上有冰凉的小雨点打在脸上,仔细一体会,居然是小雪,非常非常微小的白色雪粒子从空中扭扭捏捏地坠下来,把我快乐歪啦,走在路上都觉得一阵暖意涌上心头。我这人怪,每次下雪都觉得无比温情,好像全世界都变成了一个小乐园。走在街上,每个人都会哈着白气对彼此微笑。虽然这次的雪小到平生未见,但是好歹也有过一点雪的影子了,下回别人问我,这年冬天看到伦敦下雪了吗,我也可以有些根据地点点头了。
话说这一段,我那很可爱的小区开始有了些变化,因为这几栋房子的窗户都比较旧,小区决定要更换窗户。这件事非常可怕,英国人的办事效率慢到无可救药,我家前边的那栋楼去年十一月就被绿网笼罩,虽然窗户早就换好了,但直到现在那绿帐子还没撤去,如果是在中国,一个星期全部完工。我一直无比担心我们楼的遭遇,而这几天也无奈地被架上钢管。因为我特别喜欢每天早晨阳光洒进来,还可以看到后边绿色的小山,所以我从来不拉窗帘,连睡觉也伴着窗外黄黄的灯光。而昨天清晨我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时,突然听到头顶一个重重的男声,一惊一悚,猛抬头,看到窗外的脚手架上一双布满白灰的大鞋唰唰踩过,吓得我一骨碌跳起来把窗帘拉上,心脏还砰砰蹦了几下。还有昨天下午,我看到窗外的动静似乎停了,忍不住又拉开了窗帘,一边放着音乐,一边专心做着我的纸模具,忽然感觉有点动静,一抬头,一个青年建筑工人和我隔着玻璃窗面对面对视着,近得只有一两米远,两秒之内,笑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望向我的纸球,然后赶紧扯上窗帘,再不敢打开。
今天上午同艺术家Richard Launder进行了tutorial,也就是个别辅导。大师是挪威国立美院的陶瓷教授,也是个独立艺术家,作品大多是用盐釉和柴烧。他看起来很有意思,五十岁的样子,棕色的大胡子上边有一双很明亮的小眼睛,同衣服的土绿土黄配起来很和谐,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他的知识面非常广,特别幽默,给了我的作品很多实用性建议,当天下午即被我一一实施。
从工作室出来,坐在回家的公车上,上楼梯时一看自个的黑鞋子已经变成了粉白,而裤子上也是一片白一片黑,对着车窗反光一照,头发四处乱兹,手拿一个塑料袋随着公车晃动跌跌撞撞,整个一建筑工人风尘仆仆的形象!回想刚来的头两个月还会去房门前仔仔细细收拾一下,而现在天天面对的是埋头忘我的工作室,那时看着校内上英国留学的女孩照片都浓妆艳抹,还紧张着一年下来自己大概也会这样,而结果似乎不容担心。
现在我觉得,做陶艺就像吃花生一样,如果很久不做,就忘了其中滋味而懒于动手,而一旦开始,就再不想停下来。前两个星期我主要在练习拉坯,间隙也做了些小东西,而现在想法开始明确起来,今天为了一个想法做了很多实验,还得等到明天泥巴干掉之后才能知道哪种方法可行。越来越觉得任何事情的成功都在于练习的积累,昨天做纸模型时,因为没有经验,花了几个小时弄出来却都失败了,后来总结了些技巧,才终于成功,心情大好。而且现在也觉得凡事不能抱着太强的目的和功利心,一切最好抱着casual的心态,这样才不会被最终的结果刺伤,无论是创作还是生活,都是一个道理。
现在发现班上每个人的压力其实都挺大的。Yansu告诉我她的头发基本上都白了,这让我非常吃惊,她才三十岁而已,一定是过大的压力才让她这样,虽然平时看起来也嘻嘻笑笑。然后另一个朋友也说她还是感到很孤单,但也在努力克服,所以如果要出国,抗孤独和自愈能力一定要足够强大,因为这些还并不是有几个好朋友就能抹掉的。
我现在状态还好,偶尔会有情绪波动,但有很多事情要忙,忙的时候就不记得孤单这回事了,而且大家笑笑聊聊,世界就很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