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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罗马尼亚之旅

2007-01-05 作者:佚名 来源:澳际

 越过罗马尼亚边境线,车子继续向前开去,路边的每间房子外面,都摆着一串大蒜和几袋西红柿,一红一白好看极了。   我要去的是一座孤儿院,在苏察瓦附近叫“尤那深”的小村庄里。家境贫穷造成罗马尼亚孤儿过多,1998年已有超过9万的孤儿。有个叫Sophie Thurnham英国女孩在这家孤儿院志愿工作了一年半,写了本书,书上说住在那儿的孩子除了极度营养不良、没有衣料御寒之外,由于长期缺乏和人的交流,精神上大多异常,我想去看看那些孩子。   6:18。火车停在苏察瓦。在喝了杯有强烈草药味道的咖啡后,我走到旅客信息处的窗口,弯下腰喊了一句“Hello”,里面的女人示意我走到里面去说话——免得喊来喊去费劲。   我一指笔记本上孤儿院所在小村庄的名字——尤那深,她在旁边写下了火车时刻表,中间要换一次,大概下午4点能到,对我来说是太晚了。火车站的对面是一辆小巴士,里面坐着几个十几岁大的男孩。我走过去用刚学来的罗马尼亚语说了一个“请问”和“在哪儿”,自己就先红了脸。   “说英语吗?”车里的人好笑地看着我。   “我要去尤那深,该坐什么车?”   他们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尤那深离得并不远,坐起车来却很麻烦,怕我自己换来换去迷路,一个男孩说他可以送我到下一个出租车站,再换车到26公里以外的镇上去坐公共汽车,收我3万雷。3万雷只合10元钱,十分公道,我便成了小巴士上唯一的乘客。到了一条拥挤的马路,小孩跳下车拉来一个出租车司机,我们在纸上杀价钱,最后以35000雷成交。我坐进小车前座,司机却还站在街上不动,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么小的一辆车也是要合乘的。后座上挤了3个人以后,我们才终于朝着乡下的一片阳光出发了。   路的两边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地,路上不断能看见坐在马车上的乡下夫妻,马头上系着红缨,人穿得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想像中的东欧本是一片风沙、荒野,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活泼。   从出租车下来,再转巴士。巴士停在一个小山坡脚下,一个女人下了车,司机示意我也下去。我指指本子上写着的“孤儿院”,有人向下去的女人喊,她马上停住了。她说:“我在那儿上班。”叫我跟着她上山。孤儿院终于给我找着了。   孤儿院就在小路的尽头。一进大门,一个小女孩扑上来,抱着她的手臂不放,脸上像开了花似地高兴。我稍微有一点惊讶,再往前走,院子里的几个孩子看见我,都呆住了。   她先带我上了楼,到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两个女人,其中有个中年卷发的,就是院长。她上下打量着我,问我是来做志愿工作的还是什么。我说我就是来看看。院长肯定是给我弄糊涂了,她仍然用不友好的目光盯着我看,想弄清我的来路。领我来的女人蒂格为难地站在一边,我直接向她说:“带我去看孩子好吗?”赶快跟着她走了出去。   台阶下面有二三十个小孩,面对面坐成两排,旁边站着几个护士。这里的女孩都留着一寸多长的短发,我知道在这种物质上极度缺乏的环境下,实在没有办法鼓励她们了解自己的性别。我走了过去,蹲在两排小孩中间,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有几个因为过度兴奋而失声大叫着。许多小孩显然患有自闭症,交叉着双手不停地前后摇晃。说实在的,我不是一个善于和小孩子交流的人,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我真有一点不自在。但是很快地,我感到爱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我握住一只小手,用生涩的罗马尼亚文说:“你叫什么名字?”顿时周围伸出一片小手臂,他们呆滞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我知道,在那凝固的眼神里,那只坚持伸着的手上,是掩饰不住的急于交流的渴望。我将它们一一握住。多么希望自己变成神,握一只手就是一个承诺,你的生命,从此交给我永远照顾。我能做的是太少了。   走的时候,院子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远远地站在一边,向我注视,脸上没有任何语言。但我知道,他站在那里,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表达方式。那种表情,刻进了我的心里。   …………   走在回苏察瓦的路上,才走了几十米吧,身后传来喊叫的声音,我一回头,是孤儿院楼上房间里的两个女孩,正朝着我狂跑过来。到了面前,一边喘着气一边拉住我说:“我们送你去公共汽车站。”   我一手拉住一个,我们在向日葵地中间的小路上大步走着。她们两个人都叫玛利亚,都有一双可爱的大眼睛。   “你喜欢我们的地方吗?”左边的玛利亚问我。“喜欢。你呢?”   她的脸上掠过一层暗淡。“我们没爸妈,从小就在这儿,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她的一条腿是跛的,我微微感到她因为自己的残疾而有一点自卑,听她正在小声地唱着歌,我叫起来:“大声点唱,好听极了。”我和右边的玛利亚也加入了她的歌声,3个人一边唱歌一边往下跑。   对面走来一大群孩子,都穿着运动衫,后面跟着一个教练模样的中年男人。右边的玛利亚大声叫:“玛利安娜!”一个肤色很深的女孩子跑了出来,抱着她不放。我的周围,又伸出了一只只手,争先恐后地和我握在一起。有的小孩上来摸我的头发,我真想把每一个人都抱在怀里,亲上一下。   我们一路大声欢叫着,其实,我们语言完全不通,但就是能懂对方在说什么。玛利安娜长得瘦小,却是体操健将,在地上翻了个漂亮的筋斗给我看。我拍着手,想把全世界的赞叹都给了她。心里想到了我的宝利来相机,我叫她摆好姿势,拍了一张给她看,她的脸上,是一种幸福的表情,那一声“谢谢”是那么真。我们又唱起了歌。   我对自己说公共汽车不要来了,就让我在这里和我的小天使们坐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结果,我还真没坐上汽车。它开过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我们,风一样地又开走了。旁边小酒馆喝酒的人说,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车。我和她们说,不用为我担心,让她们先回去。我把爱唱歌的玛利亚,爱运动的玛利亚,和玛利安娜挨个紧紧地抱在怀里,在脸颊上亲了一下,但愿上帝永远不要再让她们受苦,永远照顾她们。她们也告诉我了,并非用语言说的:再多的苦痛,也没能消灭掉我听到的动人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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