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的这家酒吧 我在云雾中微醺
某个周四下午3点,一位穿黄白色燕尾服的大胡子高个男士,从伦敦博罗市场后面的一座砖瓦建筑中走出来。他向等候在挂绳护栏后面的一群20来岁的年轻人打招呼,我也在其中。一个接着一个地,我们被他引入一个类似地窖的房间。我们往下走,配合着颇为不祥的音乐,螺旋阶梯近乎漆黑。
“我感觉像是在走向死亡,”我身后一个人对朋友嘀咕道。片刻之后,我们穿着塑料斗篷,在一片浓重的白色酒精云雾中胡乱游走。有人在自拍,有人在从半个骷髅头里喝鸡尾酒。每个人都在大口呼吸。
自今年7月末,这座街头临时酒吧“酒精建筑”(Alcoholic Architecture)开门纳客后,人们便开始排长队。山姆·博姆帕斯(Sam Bompas)和哈利·帕尔(Harry Parr)这两个不走寻常路的设计师创造了该酒吧,将其形容为“世界上第一个为舌头设计的酒精天气系统”和一个“调酒技术与气象学碰撞”的地方。入场费10英镑(高峰时期12.5英镑),顾客可以花一个小时迷失在“云雾”中,即一间充满汽化杜松子酒和汤尼水的屋子里。
根据创造者的说法,在云雾中待上40分钟,就相当于喝了“一大杯酒”。当然,区别就是,酒精通过肺和眼睛进入血液中,也就是说,顾客比原来少用40%的酒精(卡路里也随之减少)就能达到同样的微醺效果。
开门营业前,博姆帕斯和帕尔还专门向化学家和医生们咨询,酒精怎么混合对人们是安全的,以及人们可以暴露在云雾中多长时间。他们说,目的就是为了创造一种独特的傍晚体验,而不是像伦敦的夜店一样成为一个烂醉如泥的地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一个小时的限制,和项目的那句标语:“负责任地呼吸。”
“我们是玩真的,所以需要确保每个人的安全,”博姆帕斯说,碰巧的是,接电话时他正在阿姆斯特丹一家酒吧里喝杜松子酒和汤尼水。
博姆帕斯和帕尔对感官实验并不陌生。两个人在2007年就曾获得国际关注,当时他们利用果冻创造精巧的建筑。其他作品还包括巧克力做的墙,和纽约性博物馆的胸器城堡。
“酒精建筑”2009年曾经短暂存在过,博姆帕斯称之为“有趣的点子”。其第一次亮相伦敦相当成功,这激励设计师想使它变成一种更加精致的体验。近年来,一些酒吧和公司提供了不同的蒸汽混合酒,但没有一个像“酒精建筑”那样能让人完全沉浸。当下这个“酒精建筑”将运行到明年年初,预订已经排到了9月。
走在这套装置中,就像是走进了中世纪,区别是有精致的鸡尾酒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酒精建筑”所在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是一座古代修道院的旧址,对面就是哥特式的萨瑟克座堂,酒吧里供应的酒(荨麻酒、廊酒、修道院啤酒),都是僧侣会酿的。整个空间都很像是地窖,全是石头,有一种冰冷感,远角的花窗玻璃上还有骷髅画像。僧侣主题的诗歌音频在男士卫生间循环播放。
一进地下室,顾客们就要穿上塑料斗篷,首先迎接他们的是小酒吧区域,调酒师穿着白大褂站在常春藤装饰的帘子前。一些人停下来要了一杯鸡尾酒,大部分人则径直穿过塑料帷幕,走进后面的屋子里,云雾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至少,置身云雾的头几分钟里,有点晕头转向。白色蒸汽完全笼罩房间,能见度不到一米,每个人都不知所措。隐约的舞曲通过看不见的音响播放,蓝色和粉色的霓虹灯光交替闪烁。
约摸20分钟后,我发现我的手已经因湿润而起皱了。
刚开始,气氛有些不安。我最主要的担忧是怕撞到其他顾客,在浓雾中,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影子。这个地方也很小,那么多人涌进酒吧,让人更难沟通了。除了一对坐在壁架上卿卿我我的年轻情侣,屋子已经成了被原子化的朋友圈,每个人都看不见每个人。
博姆帕斯说,这种紧密而湿润的环境应该会加强杜松子酒和鸡尾酒的口味。“你闻到这种美妙的气味,有点迷失其中,”博姆帕斯说。“如果你身处云雾之中,你真的可以尝到不同植物在杜松子酒中体现的感觉,也能品尝到汤尼水的味道。”
我未经雕琢的味蕾无法捕捉到这些微妙之处,但在一个小时闪电与噪音夹杂的“暴雨”进入尾声之际,我确实感觉到了轻微的晕眩。跟那种熟悉的醉酒的晕眩不太一样——更加微妙,循序渐进。博姆帕斯说的没错,我离醉还远着呢。这个奇异而又促狭的角落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安慰剂的效果,但我不是唯一一个感觉头晕的。到最后,一开始让人觉得像是烟雾缭绕的地窖变成了更加典型的夜店景象,有了活跃的交谈、笑声和舞蹈。这似乎就是博姆帕斯期待看到的反应。
“我就是想,在伦敦这样的城市,人们总想追寻新的体验,追寻取悦朋友的新方式,”博姆帕斯说。“我们设计的方式,就是给他们足够的娱乐时刻,让他们即使约会不顺利也能尽情玩乐。”
“酒精建筑”位于伦敦教堂街一号(1 Cathedral Street),一直开放到2016年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