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英国有感 旅英琐记

　　说来惭愧，我以学英文发端，一生又从事外交，并有幸涉足过30余国，可却从未到过英语的母国———英伦三岛。与友闲聊时，都嗤之以为不可思议。及至年近古稀，不料机遇却不期而至。英国外交和英联邦事务部属下的研究部门WILTONPARK邀我赴伦敦出席一个研讨会。虽时已深秋，路途遥远，会议冗长，我仍决意前往，以了此夙愿。关于英国，关于伦敦，英国古典小说中的种种形象在脑海中纷至沓来。怀着无尽的遐思，我踏上了赴英的征程。

　　“不变”的伦敦

　　启程当天，北京大雾，行程整整延误了3个半小时，抵达伦敦时已是黄昏时分。飞机在希思罗机场降落。这是一个号称是世界上航运最为繁忙的机场之一，但设备之陈旧却大出乎意料。

　　自机场驱车入城，一路所见，尽是狭窄街道和保持古旧面貌的矮屋，高楼大厦只是凤毛麟角。来机场接我的使馆同志告诉我，英国政府明令规定，伦敦房屋内部可作改造，但外部须保持百年旧貌。中国驻英大使馆也难例外，内部已作彻底的改造，但外部仍是清朝时的模样。

　　伦敦的道路也是弯曲无规，鲜有通天大道。这为行车平添麻烦。陪我观光的使馆司机抱怨说，在伦敦开车只知左拐右转，从不问东西南北。

　　一位曾在上世纪50年代留学英国的中国大使不久前重访伦敦。他感慨地说了一句带有总结性的话：伦敦的样子依旧如初，一点都未变。

　　说句公平话，新有新的好处，旧有旧的魅力。保持古貌的伦敦街巷仍不失为一道别具特色的风景。

　　“大伦敦，小英国”

　　抵英次日，我驻英大使查培新夫妇盛情邀我在官邸共进早餐。席间的话题自然是关于英国。大使夫人提醒说，英国的精华主要集中在伦敦，按英国人的说法，叫做“大伦敦，小英国”。

　　来英前，我曾为一不解的谜团所困惑：英国过去靠殖民掠夺变得富强，而在“后大英帝国”的今天，它既无太多的了不起的工业，又无农业，有的只是一些畜牧业，到底靠什么来挣得这个世界第四经济强国的桂冠呢？到了伦敦，我找到了答案。原来当今的英国，发家早已不靠传统的工业革命了，一切全赖高度发达的金融、科技和服务业，而正是伦敦，才集这三大产业之冠。伦敦的金融城是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之一，集中了全国最大的银行、交易所、投资公司等各种金融机构，世界各国的大银行、大保险公司、大财团也都云集于此。来伦敦不能不看金融城。当我驱车驰骋其中，不禁深为其恢宏所动。

　　英国还有一个不应被遗忘的致富产业，这就是教育。据说，不久前英国首相布莱尔就说，要把英国的教育办成一个产业。我在会议结束返回伦敦的途中，顺访了著名的牛津大学。牛津大学确有“牛”的渊源，相传多少年前此地曾是牵牛过小河之处。大学由39所学院组成，规模之大，堪称为城。在牛津大学学习一年需耗资2万英镑，此实乃腰缠万贯者的学府也。

　　伦敦街头的绅士消失了

　　为赴伦敦，我也添了一些行头，主要是特地在王府井盛锡福买了一顶制作考究的礼帽。我想，伦敦绅士多，在这些头戴毡帽、手持拐杖的人群中行走，不戴一顶像样的礼帽，恐怕不合时宜的。

　　孰料我的这个想法竟是全然错了，伦敦街头的绅士消失了。

　　漫步在伦敦街头，举目四望，我极力寻觅着在英国传统小说和电影中出现的英国绅士。可我失望了。在牛津街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尽是一些衣着十分随便的人，头戴毡帽的竟只是我一个，更别提有什么持杖漫步者了。

　　使馆的陪同解释道：伦敦街头绅士的消失事出有因。一是受了美国的影响，伦敦人的着装显然已“美国化”了。一是伦敦本地的居民近一半已迁居郊区，其市内的居处则出租给外国移民。传统模样的绅士依然有，只是需去伦敦郊区城镇寻找，而他们也必然已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