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教育：家长“代理”现象的背后

　　新学年开学在即，中国的莘莘学子又成了媒体的焦点。上星期，是北京清华大学迎来全国各地3000多名新生报到，近8000名家长和亲友团也陪着来，结果当中有上百名家长因学校住宿及周边宾馆爆满而露宿校园的一幕。

　　这几天在上海，则有媒体报道包括复旦大学在内的沪上高校，一些新生因为首次独立生活，兴起了雇钟点工打扫宿舍的念头，而一些非常体贴的家长，早已为孩子安排好保姆。更有一些家长干脆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当起陪读一族。

　　无论是在北京、上海或中国其他地方，家有孩子上高校的家长，都只关心一件事：宁要孩子有多些时间好好学习，其他事情就甭操心，有父母来代理。

　　家长紧张孩子的教育和学习，这种教育至上的心态在华人世界有它的共性。这未必是过去“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思想的“遗留”，而是现今社会的官场与职场对文凭与学业成绩的坚信不移，产生了一个个、一代代类似上述父母心的故事。

　　几天前，在新加坡的养正小学校门外，一些外国家长为了让孩子能够进入心仪的小学就读，特在学校开始进行小一报名的前几天，就到学校彻夜排队，同样也是在校舍内露宿。这几位外国家长当中，包括了中国大陆来的家长。他们苦苦为孩子争取的，是养正小学在最后小学报名阶段仅剩下的9个学额。

　　在人口达13亿和教育高度竞争的中国，僧多粥少和先到先得的意识是一体的。这为教育至上的中国家长——无论是来自城镇或农村，永远是个沉重的心理和经济包袱。陪刚入高校的孩子报到、为刚独立生活的孩子打点宿舍的一切、不惜放弃一切远离家乡为孩子当陪读等等，局外人对这些家长的举止也许可以很简单地视为是对孩子的溺爱，然而却不能漠视这些举止背后，凸显的正是中国教育资源僧多粥少，家长及孩子为争取先到先得的机会，一路路苦心经营走来所须付出的莫大代价。因为机会得之不易，家长说什么都要尽量让入高校的孩子学习成功。陪读是为了保读。

　　诚然，保读也是为了保前途。这也不是中国的家长才有的心态。只是中国人口之庞大，让机会竞争更见激烈与艰巨。不过，中国社会近年也出现了一股抗拒只求一纸文凭的功利式教育的声音。

　　对这些非主流思想的家长而言，中国的应付考试和功利式教育制度已使许多家长和孩子盲目地、甚至是极端地追求文凭，以致推高了教育费和额外学习费用，加重了家长的经济负担，也压榨了孩子真正享受读书乐的时间和空间。

　　这阵子，在上海引起热烈讨论的“孟母堂”在家教育事件，并非偶然，而是跟中国其他经济发达城市近年兴起的国学热一样，对当今中国正统教育里缺乏全面及人格教育的一种反思和自发行动。

　　中国政府在1986年颁布的中国义务教育法，是对孩子接受九年基本教育的一种保障，一直紧张孩子的教育及前途的中国家长，不会不喜欢这种保障。所以当家长向正统教育说“不”，而选择在家教育自己的孩子，或送孩子到重视国学的私塾接受基本教育时，他们发放的是一种对维护孩子基本教育权利的更高要求。

　　“孟母堂”的其中一名负责人兼家长告诉笔者，孩子的基本教育不应当只着眼于未来能考上大学，而是让他们有一生能受用的人文素养与社会知识。毕竟能为文凭、知识及社会大众增值的是人。

　　中国教育部最近修订的义务教育法，明显地是有考虑到这类家长的关注，强调义务教育也要扮好“树人”的功能，要能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

　　家长为孩子的各种机会四处奔波，是不是只限做孩子“钱途”的代理，政府和社会仍是“幕后”最大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