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品牌为什么留不住海归派

自主品牌确实为海归提供了发挥的空间，但回归的精英们终究没能在自主品牌企业里做更多的停留

在许敏告别奇瑞之后，赵福全也选择了离华

晨而去。至此，中国汽车界技术研发的“三剑客”已去其二，留守的一位是现任北汽福田汽车公司总设计师兼汽车工程研究院院长的邬学斌。告别奇瑞工程研究院院长，许敏没有给出理由，而此次赵福全离去的公开说法是，他与华晨2004年签署的聘用合同已于今年9月到期，身为华晨杯汽车有限公司副总裁兼研发中心总经理的他任期已满，现已离职赴美。

回想2003年掀起的海外技术精英回归大潮，许、赵、邬当是其中具有标志意义的人物。不仅因为他们既是回归大潮的参与者又是推动者，他们曾在通用、福特、戴-克出任技术研发部要职，且屡获殊荣，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把回归后的落脚点选择了中国汽车自主品牌的标志性企业：奇瑞、华晨、北汽福田。而此番他们离去前后的情形也有一些凑巧的地方。奇瑞汽车研究院组织架构的调整被认为是许敏离职的直接动因，而在赵福全离职之际，华晨也迎来了原德国宝马汽车公司副总出任其首席品质官。

当年，海归们弃通用、福特等世界巨头选择归国，个中缘由不乏通用、福特这些大佬们日渐衰落的大趋势、跨国公司里华人工程师头上的天花板，但对自主品牌的情有独钟则缘自这个人群心中的共同情结。“我们这群人，在通用、福特过的不能说不好，但那里不是你的事业，而且哪个搞研发的人不想开发出中国自己的汽车?回国后，合资公司我们不会去，那里不会也很难搞真正的自主研发，况且要进合资企业，我们就根本没有回国的必要。只有那些真心搞自主品牌、自主开发的企业才是我们最想去的。”一位已经归国两年多的人士对本刊说。

在怀揣创业冲动的同时，海归们对加盟对象并非没经过再三思量。2003年3月，出生于安徽舒城的许敏进入奇瑞;2004年4月，辽宁铁岭人赵福全选择了位于沈阳的华晨。这种老乡路线为海归与自主品牌的对接多了一层保险，它既能让回归的人才在归国的同时更有回家的归属感，又能避免因地域文化差异而可能增加的磨合成本。而以许敏、赵福全为首的海归们为他们所在的企业做了同一件事——搭建企业的技术研究院架构和产品研发平台——让奇瑞、华晨等企业拥有了支撑其长远发展的动力总成部分。

自主品牌确实为海归提供了发挥的空间，但回归的精英们终究不能在自主品牌企业里做更多的停留。在一句大而化之的“海归派与本土文化不相融”的背后，让他们来去匆匆的原因并不单一。

客观上，正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国汽车产业、自主品牌企业起点低，基础配套能力不足，这就决定了海归们要面临高处着眼、低处着手的现实。一位在海外工作多年的汽车研发人员，犹豫再三没有接下奇瑞、吉利等企业向他递出的橄榄枝。他认为，汽车从研发到实现批量生产，不是一两个精英坐到一个很高的位置就能做到的。它需要的是系统、流程的支持，需要的是一个团队的协同运作。

而在重建支持系统与协同的过程中，文化的不相融，也确实让海归派与本土派难以相互理解、信任与支持。“海归派注重结果，发表意见时少有顾及，而中国的文化是委婉含蓄，点到即可。”一位至今仍服务于某自主品牌的海归人士说道。奇瑞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尹同耀曾经把合资企业与自主品牌形容为伪军和抗联两个阵营。从游击队到正规军，自主品牌在成长的过程中用的更多的是直接有效的土办法，而不是海归派常常讲的国际惯例、国际规则。除了环境因素，在国外生活、工作多年，拥有绿卡的海归人士回到国内后似乎更容易产生孤独感。面对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落差，他们的抗压底线经常遭到挑战。

自主品牌显然不是所有海归实现职业梦想的沃土，而在前者看来，海外归来的精英人士也经常缺少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不移。但无论如何，精英们的犹疑与离去可能不仅是中国汽车制造企业的遗憾，而且更是大力倡导自主创新、自主开发的中国汽车产业的一种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