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的海龟 第七章：解散

有些事情是天经地义的，很难改变。好比说，女作家出书，只要把一张照片贴在封面上，就好卖，就畅销。我认识一个中老年作家，现在的书出版，还用27岁的照片登在封面上。在网上发帖，女网名（民）得受欢迎程度要高过一般网民数倍（一般=男），不论在生活中这个女人是不是男的，不管帖子的质量是不是狗屁不通。美女走在路上，回头率比坐地成仙的恐龙高，不管她是不是女流氓女阿飞。看似废话，其实有它的可笑之处，人性中的自然而非然而已。有些人不理解，一定要去改变。有些人很理解，每天都在享受。有些人很不屑，却也无能为力。我就是最后一种，不知道你是哪种人呢？

总有许多人，他们习惯于被人类或者事物的外表所迷惑，而且乐此不疲。吃一堑，从来不长一智，反而自降一格。历史给他们的唯一教训就是他们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当有一天他们灭亡的时候，才会大叹：悔不当初啊。这个时候，他们的敌人的心里只会蹦出两个字：傻逼！

节目停播的时候，我应该有所感悟才对。在上海混了大半年，竟然没有学乖。大齐当时对我说：我们的节目停播了，但是时段还是我们的，所以我们要做一个新节目，新构思，让整个公司败部复活！大齐接着又对我谈了许多构想，基本就是美好加光明二合一捆绑装。大齐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欺骗或者哄我的意思，但是她的这些憧憬，都是比海市蜃楼还要虚幻和遥不可及的......我当时心里也比较空，听了这些话，竟然稍微放心了一些。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竟然开始相信，这将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我将真正在上海的电视界大展拳脚了。

小歪第一时间找到了我，找我谈以后的方向。说句实话，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小歪的，他一直把我当大哥，但是我从来没有一点大哥的样子。从心灵层面上来说，我只能比他更低，而且从来没有给过它实质上的帮助。这个大哥，是绝对不合格的。话说回来，小歪和我一起商量今后的方向。我竟然成了大齐的说客，还跟小歪说不要担心，大齐人面广，我们下一个节目会更好的云云。通过几次长谈，小歪也被我基本说服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5月中旬，我和大齐一起来了美国采访E3大展，E3是全世界最大的游戏展会。大齐当时觉得，这个展会一定要拍，就算是游戏节目完全废了，还有我们以后的节目和公司另外一个科技教育节目可以用得上。我顺便来公民面试，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在这里的两个礼拜，我心情还算愉快，每天玩玩游戏，散散步，和朋友聚聚，真是休闲啊......大齐在这几天也经常跟我谈以后节目的设想，说以后我们的节目就是以数码产品为主作介绍和评论，这样可以拉到许多软广告。而且她说疯子他们正在没日没夜的赶工，完成样片，还说台里面已经给她通知了，说是样片一通过马上就可以正常播出节目。

等我们回到上海，我才知道，样片根本没有做好。甚至可以说，样片根本没有作。大齐也不计较，而是投入到更加忙碌的准备工作中去了。我又要开始冷笑了，不过这次不是对大齐，而是对自己。

大齐回到上海以后，立刻着手新节目，通过这一番折腾，她的体重骤降，从2003年夏天的那个体形微胖的风光女老板一下子变成了消瘦的中年妇女。其实她承受的压力和损失都是巨大的，但是底下的员工都不愿意为她分担，儿子也是在忙自己的生意和投资，她一个女人，当时真得很辛苦。大齐一开始就是整编，重新组合公司的人员结构。由于有些人对疯子不满，都向大齐提出-疯子不走我走-的意愿，大齐决定把那些人清理掉。对于大齐来说，她对节目组的真正运作一无所知，疯子在节目组的无能她不知道更加不愿意相信。疯子最强的一项能力就是可以让人相信他，尤其是老板，我不愿意说这是骗术，因为我自己很欣赏他的这项长处。就算我今天见到他，我还是会叫他老大，因为他天生就是一个做老大的人，就算他能力不够，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足够了。对于我的安排，大齐让我继续作编导，写产品介绍的稿子，还对我这个栏目提出了许多设想和妄想，她说东西向来都是夸张加美丽的，我当时已经习惯了。所以当她提出一些不合实际的构想来的时候，我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因为我知道，这些东西，都会自然死亡。

这个时候，节目的二把手-庄-放出风来，说我们的节目肯定不能上，因为台里面的斗争复杂，上次游戏节目就是我们硬夺过来的，现在许多人要伺机报复，这次肯定要黄。其实，庄在台里面的关系多，知道得也多，当时这个消息也非常符合逻辑。小歪也有担心，找我商量。我当时基本上没有细想，就立刻对小歪说：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时段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肯定可以上。不知道是不是大齐影响了我，我总觉得节目会搞起来的，一切会好起来的，一年后的我，依然会出现在上海的夜空下。一个礼拜以后，样片完成了，等待我们的，不知道是什么消息......

有人以为我会就此结束章节，嘿嘿，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因为结果明摆着。6月1号儿童节，在这个滑稽的日子，大齐终于支持不住了，硬撑了那么久，台里面还是决定无情地毙掉我们的时间段，她不得不承认失败了-----解散团队。

那天我心里没有感觉，窗外晴朗但极其炎热的天气，冷气机轰轰的响声，还有办公室里面的无情的沉默。一起工作那么久的同事和朋友，甚至也没有互相深情道别，就是寥寥数语，随便再见拜拜了一下。我回小房间继续上网，小歪接着练warcraft, Sean面无表情的玩着赛车，Lindsay的办公桌已经空了两个礼拜，Rolly桌上的电脑也已经不见了.....

我只是想着，明天我干什么去呢？其实，好像并没有那么失落，明天我还是可以来这里，还可以接着上网，接着打混，就像没事情发生一样。还可以12点一到就和小歪去天平路上的鸡排饭吃午饭，然后回来看小歪玩warcraft并且在旁边放两个屁，等到5点钟挤车回家，车上的美眉前胸帖我的后背......

闹市的街灯
不需要为我点亮
流浪的歌手
不值得为我而唱
拥挤的夜车
为我停下
我看了看车窗
没上